归未期

1. 蜘蛛侠：英雄归来|MCU
2. CP：铁虫
3. 完结

@Strontium Aluminate 的痛觉十五题，对疼痛的慢适应。
谢谢出题人。
当时看到这个题目就想到了荷兰虫。



这件事很难被习惯，因为这并不是好的体验。

你不喜欢热敷。
湿漉漉又热乎乎的毛巾贴在皮肤上，好像什么东西黏在了上面。你总是坚持不了几分钟，就要把毛巾丢开。紧接着，疼痛会缠绕着你，尽管你好得很快，但它在那之前会一直存在。
没关系，你会说。你告诉梅姨，告诉内德，告诉托尼。这不疼，这没什么。
你想让他们知道，蜘蛛感应让你的感官变得敏锐，让你能够感受更多，让你强大。但你没有说，它也让你承受更多。以前那些微不足道的刺痛，被你的感应成倍地放大。至于美国队长给你造成的伤——
那已经不再疼了。
你在杂志上读到过，人会渐渐忘记记忆里的痛楚，以此来自我保护。你希望这保护机制能如他们所说的有效。你总在“行侠仗义”，疼痛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蜘蛛感应让这件本就糟糕的事变得更糟糕了些。
但你必须学会忍受。
你不想做个撒娇的小孩。

肉体上的疼痛忘记得最快。
哈皮停好车，告诉你该下车了。你忍不住摸了摸额角上那块皮肤，那里曾经被碎裂的砖石刮破。但你已经不记得那疼痛是怎样的了。
托尼拥抱你，用某种令人渴望而不满足的方式。你在这个怀抱里轻轻闭上眼，闻见天空下微微的风，闻见树枝上清清的露水，闻见心脏被攥紧时血流涌动带出的铁锈味。
他抱紧你，又放开你，像潮水将你淹没，又那样将你遗落。你躺在一堆湿润的沙砾上，无助地喘息，张大了嘴渴求一滴救命的水。但他并没有给你，他挨着你，手臂搭在你的肩膀上，把你卷进下一个漩涡。
那件战服简直无与伦比，你几乎要走不动了。他对你的反应非常满意，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从嗓子眼里发出猫咪呼噜似的笑声。
这太棒了。你由衷赞叹，来回看着他和那件战服。他的目光一直放在你身上，那双迷人的褐色眼睛坦然地注视你：是的，当然，它为你而生。
托尼总是会用一些弯弯绕绕的方式说话。这么多年了，你听到的唯一一句可算是袒露心声的话，大约是那次你把他气急了。他说，如果你死了，我会认为是我的责任。
夜深人静，你会把这句话从脑海里翻出来，反复咀嚼。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你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像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你希望他再多说一点，这样你好将那糖果抓牢一点，但那糖果很快便从你身边溜走了，回到了托尼身边，回到他的盔甲里。
在那之后就是某种你难以形容的痛。一开始很剧烈，像是索尔的锤子撞上了你的头，你不仅晕头转向想要呕吐，而且浑身的骨头都在疼。然后，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疼痛没那么剧烈了，可能你适应了，也可能你忘记了。你总是感觉到心脏周围有小小的刺痛，仿佛有人一直不间断地用针在折磨它。那不会妨碍你的呼吸，但当你吸气时，你总能感受到。

即便托尼给过你称呼他名字的权利，但你仍然更乐于叫他斯塔克先生。称呼里透出的疏离感会缓解你的疼痛。
你们曾经一起夜巡。你落在天台上，仿佛离夜空很近，但你伸出手，才知道自己离那颗星星有多远。他在你身边，仍然飞在半空中。见到你傻乎乎的动作，他忍不住笑了。嘿，傻小子，你想飞得再高点吗？
他的手臂——金属的那双——揽在你的腰上，你们一起越过整个城市上空。灯火在你们的脚下蔓延，连绵成一条让人醺醺然的长河。你们在某个地方停下，远离这城市里所有的熙熙攘攘，他冰凉的金属手臂仍然眷恋地停在你的后腰。他没有揭开面罩，那双线一样的、透着微光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你。
马克盔甲的外表，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冷漠，仿佛这其下并不是血肉之躯。你想到了网上的评论，有些可笑的家伙竟然认为钢铁侠是机器，根本不值得尊重与感激。
你把手放在他的面甲上。
过了几秒，你仿佛听见他在面甲之后的呼吸，剧烈得如同你的心跳。接着，那面甲打开了，里面人的脸和你一样，透着被长久压抑的渴望。他向你俯身，紧紧搂着你的腰，把两具身体贴在一起。盔甲和蜘蛛战衣好像根本不存在，他的温度熨帖着你。你的胸膛滚烫，因为那里头燃烧着一团烈火。你伸手，绕过托尼的脖子，摘下了他的头部盔甲丢在地上。金属的面具翻滚着，在不远处望着你们。
他的嘴唇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柔软，相反，它有些太干燥了，像是在日光里已近枯萎的玫瑰，花瓣上有丝丝缕缕的纹路。你情不自禁地舔湿它们，把你的爱填充在这些惹人心碎的纹路里。
你还只有十六岁，准确一点，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有十六年四个月二十天了。但那并不会影响别人对你的定义，即使你认为剩下不到七个月的时间不足以影响你对某些事的判断。
没有人会相信这个。没有人相信你们之间真的有爱情，他们会唾弃托尼而同情你。法律保护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而你们——相差的三十岁就是套在托尼脖子的绳索。
假如你能，你想站在他身边爱他，每时每刻。但你们双方都认为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你们甚至默契地想要忘掉曾经的、唯一的一个吻。
不过，你想，或许你们也默契地，没有办法忘记。
你又开始疼了，不如一开始厉害，但却扰人。
忍受它，适应它，你是蜘蛛侠。
你开始深呼吸。

向你宣读遗嘱的人是美国队长。这让你有点不敢置信，在你想象中，做这件事的应当是波兹小姐或者哈皮。
“托尼认为我不会在读到他名字的时候丢掉剩下的几页纸痛哭。”美国队长自嘲，“这是他的原话。”
“波兹小姐也不会的。”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和美国队长同时陷入沉默，然后，你轻声说：“而且，我认为你也未必不会。”
美国队长看着你，把手里的文件塞给你：“我要走了。”
“再见，巴恩斯中士。”
他把门轻轻带上，你打开文件，发现那上面列明了很多你能得到的部分，像是托尼在各个地方的实验室，还有——星期五和一堆会卖萌的机械臂。
托尼留了一幢纽约的豪宅给你，那栋房子可有些年头了。波兹小姐在帮你办手续的时候告诉你，那是托尼从小就住的房子。房子已经被托尼静心改造过，当你走进这件屋子，蓝色的光顺着墙壁游到房间的角落，星期五对你说：欢迎回家，帕克先生。
天，托尼真是你遇到的最大最大的混蛋。你摔落在客厅的地毯上，蜷缩着身子。心脏被撕裂的疼痛侵袭着你，让你窒息。
凯伦的声音轻轻的、缓缓的：彼得，我也很想他。
你攥紧拳头，尽全力抵御着每一寸骨血里都浸染的剧痛。眼泪湿润了你的脸颊，你咬着牙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你能忍受，你会适应。
疼痛会一直缠绕着你，直到你好起来。
终有一日，你会康复。

-END-



这只是一个脑洞。我想变异应该不会把痛觉放大得太厉害，那样太危险了。我在写的时候觉得这样很不合理，但我还是写了。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脑海里都是彼得坐在房间的小床上给自己包扎的画面。
如果电影宇宙里的所有人都能像我们一样时时刻刻记得超级英雄遭受的痛苦就好了。
彼得有一颗炽热的心。
我爱他。